第186章

地宮裏，林青櫟終於見到了自己哥哥。

鄴封開了棺，林青櫟見到哥哥被五花大綁的屍體，淚如雨下。林琢玉身上都是鐵鏈，五官被一張沈重的青銅面具覆蓋，封住他的五感，防止他醒來。

林青櫟跪坐在銅棺前，心如刀絞，淚水模糊了雙眼，實在不忍心看到哥哥變成這個鬼樣子，他痛苦地要去撫摸那張面具，鄴封卻按住了他的手。

活人的氣息都會對陰屍有影響，容易讓他蘇醒，鄴封道：

“陛下已經命令我放了你們，永遠離開虞國。”

林青櫟顫抖地擡起頭，哭得說不出話，鄴封警告道：

“最好永遠不要喚醒他，他此前日日被生血祭養，一旦醒來，你無法控制。”

林青櫟只感覺痛不欲生，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對他，得到了哥哥，卻只是他的屍體，還是這樣可怕的邪屍。鄴封又道：

“陛下說了，你們即刻就走，若他傷了虞國的一人一畜，立即將他燒死。”

林青櫟痛苦地跪在石棺前，手指扣著粗糙的石壁，磨出了血。

“砰——！”

棺內傳來巨響，陰屍聞到血味，陰森森動了，在森冷的地宮裏格外嚇人。

林青櫟瑟瑟發抖，不知道該如何餵養自己的哥哥，以自己的血肉嗎，他可以餵養他一日，還能餵養一生嗎？

他哭得不知所措，鄴封只是冷漠地揭開林琢玉的面具，又為他灌下長青，屍體終於平靜了。林青櫟怔怔地看著他的動作，鄴封再次蓋好面具，封上石棺，將剩下的一點長青遞給他，嘆息道：

“走吧，陛下不想再見你。”

林青櫟看著手中的劇毒，突然想一飲而盡，鄴封只是背過身，這都是陛下交代的，他只有兩個選擇，要麽帶著他哥哥的屍身走，以他的本事，永遠無法平安離開虞國，要麽，就飲下長青，將屍體留在這兒。

林青櫟看著瓶中青色的劇毒，絕望地擡起頭，看到拔地而起的長青神樹，樹木茂盛，在這死氣森森的地宮裏，是唯一的生機。樹上結滿了果實，有許多都成熟了，林青櫟看著那些紅果，突然哀求道：

“救救我哥哥。”

鄴封只覺沈痛，嘆息道：“恕我無能為力，走吧，路上不要驚擾了屍身，離開了虞國，也不要做傻事。”

林青櫟顫抖道：“救救他……”

鄴封道：“不要餵他人血，你無法控制他，我這是為你好。”

林青櫟不知道該如何救自己的哥哥，他不想看到他變成一個吞吃活人的怪物，更不忍心燒了他，也不想看到他的屍身永遠被捆綁。

那是他的哥哥，如玉般的哥哥，他要如何拯救他。鄴封最終離開了，林青櫟獨自一人留在地宮裏，看著手上的長青，看著樹上的紅果。

他要救哥哥。

————

潮濕的溫泉畔，顫抖地走來一抹紅色的人影。那件紅衣服又臟又破，賀蘭闕如今不管他了，林青櫟沒有新的衣服穿。

賀蘭闕浸泡在溫泉中，聽到了身後的動靜，眉眼緊閉。

男人又泡了一陣，厭惡地出了水，林青櫟顫抖地看著賀蘭闕背對著他穿衣，還沒等他穿好，突然走上前去抱住他。

賀蘭闕頓了頓，一掌將他推開，林青櫟坐到地上，看著他冷漠的背影，哀求：

“你幫幫我……”

賀蘭闕不為所動，厭惡地穿好衣服，離開了。林青櫟淚眼模糊道：

“幫幫我。”

沒有人理會他，鄴封不敢幹涉，雪影已經帶著兩個孩子離開，賀蘭闕死了心。

偌大的峮虞山，林青櫟覺得自己像一抹鬼影，走不出去了。他無法離開此處，他該如何帶哥哥安全離開，他唯有拖著他的屍身，一起埋葬。

要麽死，要麽生。

他形容枯槁，憔悴痛苦，從來沒有選擇，賀蘭闕一直都在逼他。他一次次來到地宮，一次次看著那具屍體，絕望痛苦。

解開他的鐵鏈嗎，以自己的血肉祭養他。即使他真想這麽做，鄴封也不準，不準他因為林琢玉傷了自己。

他悲傷地看著那具屍體，眼淚流盡，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因為他死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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